差不多是个傻白甜了
偶尔过来写点什么…

【韩叶】夜盲、紫叶李与灯

4:00

韩叶向韩文清生贺24h活动

(终于赶上了我的妈啊)

*魔教教教主韩x夜盲症武林盟主叶

*HE,ooc,私设如山

*第一次试摸古风向求轻拍orz,小垃圾混入产粮大队



1.

灯会开始的第二十分钟,武林盟主一头撞进了魔教教主怀里。



那扎进怀里的绝不是什么温香软玉,韩文清眉心一拧,不假思索反手便想把人从身上扯下来。他动,那人便挣,男人的身形滑腻地出奇,精准无误地避开抓向肩头的手,几经躲闪便菟丝子似地缠上来了。

“帮我个忙。”他说,语气里服了软。

灯火擦出一道潼亮的火花,波光般曳上去。
照清了他的脸,韩文清手中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帮我个忙。”那人——武林盟主道。“你就借我靠一靠。”热气缓慢喷在韩文清的颈侧,声音因为小而像一团绒花似地往他耳廓里飘。

韩文清放在男人眩穴边的手指长久地默立,他低头看他埋在肩窝的苍白耳朵。指尖沉默片刻,最后沉沉移至他的腰间,搭在那头散下的墨发上不动了。

 一树葳蕤霭霭压落。

他们在原地相拥,颈项相贴,亲昵如眷侣。


不须刻,人群发出细微的骚动,一队黑衣人拨开浮动的鱼龙,从灯会旁过经。显然都受过严密的训练。藏在身侧的手中寒芒隐约可见,眼神锋锐如刀,正在人群中四顾梭巡着什么。

他们的目光擦过韩文清,落到更远处的人潮,身影慢慢消失在窄巷。



人流又恢复常态,几个搂着臂弯的姑娘打灯嬉笑闹着,玉壶光转,远处唱戏的班子咿咿呀呀拖起皂罗袍的调子。

 
歌声与树梢下的灼灼灯花披了他们一身。

“谢了。“叶秋松了一口气。他没有即刻起身,扶住倚靠的人的胸膛。
那双眼睛便撞进韩文清眼底,色泽浅淡,瞳孔是散的。

“虽然解决掉不难,但在这里动手还是有点麻烦。“
 
 
 


“你有眼疾?”韩文清关注点在另一边。

 
“夜盲,天黑点就不大看的清东西。“指指眼睛,叶秋说。”不过不太碍事。正常行动还是可以的。“

 
他已经脱离险境,但还不打算走,自来熟般依在人怀里,正像只快活的鹞子一样在韩文清怀里左顾右盼。

 他显然不知道自己在两眼一摸瞎的时候已经正中红心盲目投进了对家凶险的怀抱,还在咂咂嘴用手试着韩文清襟前紧实的胸肌,一副很新奇的样子。



“你不问问我是哪派的?“目视眼前一片移来移去的头顶,韩文清缓缓道。
 
“既是江湖人,三教九流皆为正途,我月朗风清,一身清白都剖给你看了,难不成你还要加害于我不成?”张口坦坦道。



 
“我若是魔教呢?”

叶秋这才回过头看了他一眼。

虽然瞳孔里那束光依旧拢不起来,被花灯浅浅一照,像一团被温过的雾。



 
“那魔教教主是个不苟言笑的黑面怪,不会有这样闲情雅趣逛花灯的手下的。“又把头转了过去,笃信地说。

 
……

“这次谢了。”叶秋手指挑起银色面具,在脸上拨正。“若有机会,一定登门感谢。”

“我姓叶。”

“单名一个修字。”葱白的指尖随意潦了几笔充作笔画。

“无门无派,是个散人。”

 “就是可惜看不清这位大侠的模样,”武林盟的首脑偏头莞尔。昏黄的光晕将他的下颌线条打得柔和。

“这般练家子的身材,我猜模样也是俊朗的吧。”

“回见。”他笑笑。




2.

韩文清与武林盟主仅有一面之交。

那时旧教墙倾,新教初立。

群英大会上,隔着重重侠士组成的山海,他与台上戴着银面的白衣人遥遥对望。漫天的征讨声中,山风烈烈,卷起他们的衣袂。

也只交过一次手。

他见他勾起唇角。下一瞬,惊芒掣电,长虹经天。剑光照亮了夜雪。



 
3.

魔教教主已经在总教的座椅上坐了一天了。

他不说话,神情还是那样。

日升西落,把他的脸照的鬼影重重。


底下做事的教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端茶过路都胆战心惊小心翼翼,唯恐触到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禁忌。

只有入教多年的元老才察觉出其中的端倪。



张新杰推了推悬在鼻梁上的镜片,想着这要么是情感遭遇挫败,要么就是谈了恋爱。

不过从未有一朵桃花胆敢擅自落在他的肩头。
 

那就是谈了恋爱。

 这种民间组织的灯会一向容易出妖精。


分坛主下地呈上了近日的教内事务,韩文清走神的模样稍微敛去了一些,给自己添了盏茶,边看低眸品了一口,面色沉沉看不出情绪。
 

 “教主前几日在灯会上,已将叛逃的余孽捉拿到了么。”张新杰观望须刻,主动开口道。

“嗯。”韩文清应道。

“有关那日义斩堡的事宜也处理妥当了?”

“嗯”

……

“那教主现在可是还有什么后顾之忧吗?”张新杰问。


韩文清没说话,只晃动手心里的茶杯,看茶叶在温澈的水中转动,片片飘摆沉落。凝视了半晌才道。

“没有。”




问也问不出什么,张新杰索性也闭嘴缄默了,只做足了份内事,像往常一般简略汇报了最近的财务收支,便打算告辞退下。

准备退出内苑时,他忽地又想起一件事,又续道:

“前几日武林盟有几个人一直在山下叫嚣。说附近城镇上的几起纵火案是我们做的。“


“莲花坞的副手,郁山外门弟子。”他列到。“几个举无轻重的角色。”
 


“怎么处理的?“
 

“像之前一样捆了丢下去了。“
 

“需要澄清吗?“

照行公例,张新杰问了一句。


这本是很好解决的事。魔教便是魔教,在外也要维系高冷的形象,你闹任你闹,清风拂山岗。以前也不无发生过此类事件,都不置一词任人随意猜疑去了。

 
只是这次韩文清不语的时间比平日都要长上一些。

 

“不。“韩文清的手指在瓷白的杯柄上摩挲一下,目视杯底余下的茶渣,缓缓道。
 

“就说是我们干的。”



 
4.

 
魔教为恶多端,这月是更加的为恶多端,吃的是平日一样量的大米,做的恶事呈几何倍飙涨。据不完全统计,在短短的三十天内,杀人三十六起,越货十六起,劫财十次,劫色三起。

放火数更加凶猛。上午烧东边,下午烧西边。火光冲天锣鼓喧嚣声震天。
 

 
几天后武林盟差人送了个信函,武林盟主亲笔写的。一张白纸大大几个墨字,开门见山便道。
 
“你有点恶劣啊。”
 

 “我做事一向如此,你若不服,可以上门当面来找我。“韩文清搁笔利落回道。

 
 
5.

如此又平和无事过足两月。早春的紫叶李醒了整座山头,翻起一片绮罗般的霞意。肆以山的桃花开了,魔教众人撤下正月的装饰,在院落里扫余雪。魔教和中原武林依旧时常有小摩擦,但彼来我往,纠缠惯了。都算不上什么大事。

又是一个朗晴天,韩文清从议事厅走出。天光正好,霁雪初晴,花木扶疏的小院里,新叶上浮动着一层亮银。

韩文清在院里待了一阵,便准备回内苑,抬眼却见到一个戴着斗笠的人正立在廊侧。


那是一个白衣人。

他不知道已经在那里站了多久。那白衣白,比朝霞初露天际的鱼肚都要白上三分。他站在那里,身影细细贴在末梢下,连呼吸都与阳光融进一块。

韩文清看他,感到一束目光也同样从斗笠下打量着他。

他们无声对望。


白衣人揭起帽檐向上抬抬,轻笑道。

“不是说让我来找你吗?“




6.
 
 武林盟主和魔教教主在静室长坐。

一壶上好的碧螺春,茶香充盈满室。窗外几声黄莺啾啭。一派祥和安宁之气。


“当日初见教主,教主天人之姿,当真叫人难以忘怀。”

“彼此。”

几句客套的逢场官话。两人再次陷入沉寂。

叶秋执起杯盏在手心里温了温,他带着银面,也没法喝,便捧在手里暖着。

他们彼此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再说话。



韩文清在打量叶秋。

距离那次灯会已时隔一月。火光褪去,他与初见时没什么两样。依旧隔着万千侠士般,着一身白,不谙世事。仿佛那天在灯会上见到的只是烟云凝聚成的烟夕罗一样的幻影。



叶秋揭开茶盖徐徐吹了一口,又复合上。

“伤好了吗?”话题直转而下。

……

“多谢盟主关怀,不知那日的一拳如今也可还好受。”


不劳挂念,那日的拳法跟搔痒差不了多少,三岁小儿挨了怕也啼哭不了。”

……

另一席的张新杰推了推镜片。

这是他们第一次与武林盟主私下交涉。

结果是怎样不知道。

但看上去也是要打起来了。



“近日贵教活动如此频繁,我以为你们在赶着趟儿的给我新年送温暖呢。”放下杯盏,叶秋微笑。

笑中带着一种被迫上工的愠色。

韩文清没说话了。



“托你们的福。我最近拿到的公文数提高一倍不说,盟内几大长老都提议上山攻打魔教,以平民怨。正道斩除邪道,为中原武林立下标榜。”

他话抛出一半,看了一眼韩文清,忽笑道。

“你怕不怕?”


“本座若是会畏惧这个……你觉得本座所建,是为什么会被称之为魔教?”韩文清的音色压上来。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无声交接,短兵相接,青光瞬现,未凌厉碰撞又在顷刻间撤了个干净。茶杯的烟云直上,刚温过。在梨花木的桌上烫出浅淡的印记。


窗外的山雀啁啾一声。

“我知道那些事都不是你们做的。“叶秋突然说。


“我之前只见过你一面,但能看出你不是这样的人。”

“你是魔道,但并不是邪佞之徒,随意滥杀黎民,烧杀劫掠,不是你会做出来的事。”

“这件事在初见时便有这样的感觉,如今再见到了,这感觉也没有变过。”

面具下的眼瞳无声转向他。温和的。


那一眼上了锈,从遥远的地方投来,穿透青铜与铁器,把无论的什么质地的容器都分解得松弛易散。在一阵不经意的风中溶成一片。

韩文清的心里有什么东西发出细微的咯噔声。



“最主要的还有一点。你们这月抢劫占了三十六件。”

“我大致翻看了一下……”

“就蓝晶石那件吧……”

“那是我抢的。”

“……”

“那个吧……白狼毫那个也是我干的。”

“……”

“让你们背锅实在是有点不好意思。”他难得扭捏了一下。“但世道这么难,大家行走江湖都互相谅解一下嘛。”显得十分有底气道。

……

“不知教主此番举措,请我上山可是有要紧之事。”叶秋摘下面具放在桌上,在手里把玩着。

他这番动作,便露出面具下半截颈脖,腻着一层白,较花灯下的更像一层瓷you。

韩文清沉默很久。

“我……”他开口。
那话歇在喉处。他几经停顿,终是没说出口,


“你可知道“青鹰”。”他敛去视线。

叶秋想了想,道。“西山最近兴起的匪帮?”

西山一带民风彪悍,悍匪横行,大大小小的匪帮层出不穷,已是根蒂难除的匪祸。原本它们各自互相行事,有官兵压制也难成气候。但最近却突然兴起了一个匪帮,吞并了数个匪帮,规模越来越横大,立旗名作“青鹰”。杀人放火,奸杀妇孺穷凶极恶之事做尽不说,仍逐渐朝边界扩张势力,蠢蠢欲动,隐有抬头之势。

“你是指让魔教与武林盟合作?”

“有意思。”

叶秋笑笑。“我以为你们会先和匪帮联手解决掉武林盟。”



“他们杀了不少教内子弟,抢走了我们一匹极为重要的货物”韩文清道,面上看不出异色。



“武林盟不会插手这件事。”片刻思忖后,叶秋说。

“不过我可以代表个人加入帮你们一把。”



他朝韩文清看去。

“你是这么想的吧。”




7.

天色渐暗。叶秋和韩文清在门口辞别。

“肆以山的山雪很漂亮。”扶着斗笠,叶秋说。

“这番春景,希望来年还能看到。”



简短地做了告别后,叶秋抽身朝门外去,准备沿路下山。

他才踏出一步,却突地顿住了。


停在原处,叶秋问了一句奇异的话。

“你们这山,晚上都不打灯的么?”


“省钱。”韩文清言简意赅。

“真节俭。”武林盟主赞叹道。

他的身形只迟疑了一下,又像恍若无事般继续向前走去。背影很快消失在洞洞深夜中。

韩文清站在门前没动。

肆以山白日里春光暧昧可人,晚上就像食人的魇兽,其中暗道歧路纵横密布,稍有不甚,就可能堕入万丈深渊。

他在门口没站多久,不须刻便见叶秋的身影从风雪中重新返了回来。

“我能在你这里暂住一晚么?”像只毛兔子一样探头张望道。


8.

魔教从来没有过什么剿匪计划。那匪帮虽恶,但也不是非剿不可。

张新杰直觉得韩文清在钓鱼。

但七大门八大派对此都没有牵连,又不知道钓的什么鱼。



9.

叶秋要在魔教小住。

韩文清轻描淡写地交代下去他叫叶秋,是现任武林盟主,会暂住一段时间,希望大家友善相处。

一句话说得所有教众都很浮躁,秃鹫一样睁大眼睛瞪着叶秋看,手里的金刀捏的咯咯响。

叶秋倒是非常自如,在中间笑着拍拍那个肩,像远方而来的老友一般自然美好。



这个对于魔教来说宛若噩梦的一月。

他们的教主和正道盟主一起双入双出。

每日每日看见对家头目在路边小径上活蹦乱跳,还不能套麻袋殴打。



魔教教众憋屈地隐忍了几日。

终于忍无可忍,无法再忍。



“我来杀你!”

“白道的伪君子!”

魔教子弟中的勇士终于在一日提刀破门而入,叫嚣道。


“你要杀我?”武林盟主倚在窗前,手里慵散地带起一页书,笑道。“我可不是什么好人,你别到时候说我欺负你。”

“我可是很冷酷很无情很凶残的哦。”促狭着警告道。

笑话!在魔教面前谈冷酷与凶残。

那魔教弟子冷笑一声,他就让他看看什么叫做人间险恶!

……

半柱香后,他在武林盟主身上看遍了世间所有的险恶。



“你们这教中弟子还挺可爱的。”次日,魔教里的饭桌上,叶秋对韩文清说。

韩文清没搭话。

食不言寝不语,眼前一盘青椿还没夹完。

今日的魔教众格外暗沉,一片死寂的低头扒饭中。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被什么侵袭过的恍惚与怔然。

“想玩下次可以找我。”一餐事毕,丢下碗筷,韩文清起身对叶秋道。




偷得浮生半日闲,似乎是在这里找到了乐趣,武林盟主的行为举止开始放浪形骸之外起来。
而自他入住内苑,每天的状告书每日累加,多到能叠成一摞小山丘。教中鸡飞狗跳。急报更是一条接一条。


报——叶秋和张佳乐护法打起来了。

“嗯”

报——叶秋拆了大堂上的房梁。

“无妨。”

报——叶秋单挑六大堂主,还打破了院里的大水缸。

“嗯。”

又报。

说那武林盟主在后山抓了只黑山珍珠鸡。

……

“让他把鸡还回来,不还就让刑部来接人。”韩文清拿朱笔批示道



傍晚时分,叶秋来找韩文清。他翻上墙沿,手里还捧着半片拿荷叶包着的烧鸡,松香软糯,撕下的肉丝晶莹剔透。

“吃不?”拎着一只鸡腿在韩文清眼前晃荡。

韩文清偏头躲开。那鸡腿便落了空。

见韩文清不理会,他便不客气继续自己拿着吃了

“就一只鸡而已,炖都炖了,小气。”

“你每天在武林盟就是这么度日的?”韩文清看向叶秋。

“那也不是。”叶秋想了想。

“武林盟里穷得连鸡都没有。”


“真的不尝一口么?武林盟主亲手做的,以后你想吃可就吃不到了。”还剩下最后一块,叶秋又撕下一片鸡肉重新递到韩文清眼前,指尖在灯下照的晶莹。

……

那奉命抓人的弟子在山上兜了一大圈子都没找到武林盟主的踪迹,心思沉重地回到内苑汇报情况,抬头就见两人在分食鸡爪子,你一口,我一口,你侬我侬的样子。

心里凉透了。

……

转眼便是半月过去,对于武林盟主在教内短住一事虽然教内仍有异议,但更多是麻木的默许,不再起什么波澜。


“有时候,我真的搞不懂这些上位者的情趣”
张佳乐说。

他正坐在山坡上,朝下看去,叶秋与韩文清在丛丛花树间伫立,他们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叶秋把银面拿出来,在自己面上戴上示意给韩文清看,片刻后又拿下来,在韩文清脸上比了比。莞尔一笑。

韩文清伸手把他发丝上的花瓣撷下。



“意思是杀鸡前要先把鸡养肥吗?”林敬言也在思考。

“你觉得是叶秋是属于这种家禽类吗?”张佳乐痛心疾首。

“这只“禽类”前两天打得我们差点命都没了!”

……

“至少现在看起来挺开心的。”

林敬言凝望了一会儿,说。

“是啊。”张佳乐也道。

“我很久没有见到教主到花林里走动了。”

“也是第一次看到他能跟一个人处成这样。”


“如果我们不在两派,想来会更好吧。”他叹息道。


9.

“是明日上西山吧。”

叶秋问。

紫叶李开了,灼灼盛然,层层叠叠的粉白如水袖开迭,似能流入肺腑。地上与天空哪片是花树,倒已分不清了。

“明日一过,我还是武林盟主,你是魔教教主。两道殊途,我们也各不相欠。”

韩文清没有答话。

“多谢这些天的款待了。”

他们一路从紫叶林走回内苑。

“明日见。”


“叶秋。”韩文清突然道。

叶秋回头:“嗯?”

“你当时为什么会答应剿匪。”


“为了江山社稷,为了黎民百姓。为了一统江湖武林秘籍。”叶秋严肃口吻张口就来。

……

“还是因为有趣吧。”叶秋笑笑,最后道。

“总听闻魔教立在一片荒山之上,鬼魅横生,荆棘蔽日。上来见了,才发现是百花遍谷的地方。”

“也听闻现任魔教教主能把小儿吓得夜啼,那天凑近看了,才发现真人长的挺好看的。”


“从这里……到这里。”指尖从高挺的鼻梁划到唇角。

“一落沉舟似的。”他轻声说。

他的手指堪堪刹在那里,没有再进一步,那是僭越,他们彼此都知道。再过去,会无形地戳破什么东西。

天色暗下来。

“走了。”叶秋说,身影拂动,消失在浓浓夜色中。

不知是什么时候,他在夜里的肆以山上已能来去自如了。


10.

青鹰帮在西山的左翼。其中地形崎岖,山势险峻。山体更是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洞窟。为山匪带来了天然的庇护,狡兔三窟,若要打游击可谓是极为不利的地形。

那青鹰原本也不是青鹰。

那青鹰原本是个名气不大的小匪帮,帮主虽为匪,却是劫富济贫的忠义之士。他一生宽仁,却被叛首设计陷害。青鹰也成了为恶多端的杀器。

“我往西,你往东,我们分开搜寻,然后在这里汇合。”叶秋在韩文清耳边说。

……

“砰!”

一个人影被重重摔在洞壁上。

一剑将他钉在墙上,鲜血从他口中狂涌而出。

那叛首已全然发不出狠来,只怨毒地盯着韩文清。

“你以为你们就能全身而退了吗?”


他的眼中爆开尖锐的疯狂之色。

“我告诉你,我在风口处下了浮生散,我不能活,你们也随我一起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青光一闪,他的头颅从脖颈上倾斜下来,滚落在地上,眼中还是不瞑目的洞黑与怨恨。

魔教一行人在原地静立。

四周空荡,一点风声都没有。

“他真的下了毒进来?”半晌,林敬言迟疑着问。

韩文清蹙了一下眉头。

他伸手在洞壁的四方按了按。那原本被人下了的通风口竟是被人为从内部封上了。

忽然想到什么,韩文清的面色蓦地一变。

“叶秋!”他咬牙叫道。


11.

他们绕山行了一圈,夜星寥落时才在在西面的找到了一处隐秘的洞穴。

那洞口已经被人破开。洞边尸横一地,血水和污雪混浊在一起。


他们找到叶秋时他刚出完剑锋,一个挣扎向外跑的匪徒噗通倒在地上,脖颈处多了一道细细的白痕。他背对着他们收去剑意,收势利落干净。

倏忽而至,浑然天成。

剑上的血沫被吹去,滴落在地上,一地红谢。

他在下了浓郁毒雾的封闭空间内中待了许久,但背影依旧一袭白衣,恍若丝毫无恙的样子。

长剑入鞘。他从雪色的阴影处走来。


在魔教众人面前站定,叶秋的眼里闪过一丝茫然。

只见他伸出手,似乎是想触碰什么。站在正对面的张佳乐下意识地就伸手接。



他突地就往张佳乐怀里扎。

“你!”张佳乐猝然一惊!

他还未做出反应,便见韩文清比他更快做出动作,他伸手坤住叶秋的肩头,手里一个借力便把他往自己怀里带去。

叶秋没怎么反抗地就被拉进了韩文清怀里,被结实的胸膛砸得有些晕头转向,韩文清的手指穿过散落的漆发按在他的后颈处,他在他的颈脉处试了几下。

他收回手,臂弯从叶秋的腰部环过,将他抱了起来。


“回教。”他说。


12。

阳光在眼睑上融融散开,叶秋睁开眼。

头脑是久睡后的昏涨,他撑起额头坐起来,在片刻发呆中缓慢地捋着房间里的情况。身旁有人递了一杯水,他顺着看过去。

“是你啊。”他道。

……

“还记得昨天发生的事吗?”韩文清问。

“大概。”叶秋想了想。


他中了招,但由于应对即时,所以并无大碍,只是吸进去了一点。但即便影响不大,难免还是脱不了乏力困倦。

于是在杀出洞穴,歼灭对方一个小头目,确保安全之后,他便犯起困来,夜盲更是适时发作,看什么都一团糟。


“我记得我当时困的厉害,就没走出太远。”

他回忆道。


“然后我遇上个好心人。把我送回来了。”一句不知凶险的回答。

“你们这么小个山包,好人还挺多。”





“衣服穿好。”韩文清把他手上的空水杯抽走。

“楼下有药汤。新杰调的。你下去的时候把它喝了。”韩文清说。

叶秋坐在床边,默然看着韩文清收拾东西,把杯盏放好,肩头上残留着昨夜漆黑色的血污。

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突然道。“你不杀我?”



“事情还未结束,你便一直是本教的住客。”韩文清只答。

“你这魔教未免也太正当了,这可不好。”叶秋故意斥责道。

“隔壁匪帮都做得比你们像样。”



“我走了。”他说。

韩文清手中的动作微不可闻地顿了一下。

“我也离开够久了,指不定现在盟内是什么样子。”



他简单束好衣衫,披了外衣,便下床走去。

经过韩文清身边时,他微微偏头,看向他的下颌。

“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么?”



“告辞。”还未等到回答,他先垂下眼睑,笑道。

“告辞。”




14.

三月。海棠与春鹃吐了新蕊,清风拂过肆以山,一切都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恢复平日的安宁。

武林盟和魔教依旧时有擦碰,在私下里撕得昏天地暗

唯一变动的只有信件,有时单向,有时双向。


“我想念你们的鸡了。”

“那就想着。”

“我还想念内苑前的那棵梨树。”

“我烧了。”

“我的一个部下,有了中意之人。在魔教,不知教主是否可以网开一面促成这桩婚事啊。”

“再说。”


下一封信上别了一朵紫叶李。

三月底,红粉的花都褪成了紫色的叶子,那花大概是耗费了很久才找到的,像小婴孩的拳头一样蜷在那儿。

月中天,那酒肆里的信使在桌前昏昏欲睡,等这日来取信的人。这次之前的线人却换了一个年轻的白衣男子。

白衣人接过信道了谢,手指在信封上的那瓣紫叶李上轻轻挲动了一下。

表情在面具后,看不明晰。

……

“前些日子武林开了群雄大会,四派统一了意见,再过七日,武林盟会上门讨伐魔教。”

“那天是我生日。”

“哦这样吗,那就廿四吧。”



15.

视野一片昏忱,隐约有水滴的声响。

“别乱动。”低沉的男声在耳边说。


“韩文清。”放弃再移动,他索性趴在那人身上,叶秋道。


他们现在依旧在崖底,光线判断不出时间,大概可以猜测是在深夜。

他们不知道已经落下来多久了。

魔教与武林盟大战的最终时刻,武林盟主一招未收,却被背后盟内的叛党偷袭,与魔教教主双双跌入崖底。


若不是有这座平台。那肆以山的位置刚刚好,若不然他们也不可能只是轻伤。


他开始觉得夜盲是件麻烦事,周遭视野一片杂乱,他偎在身下的男人身上,像在水中抓到了一根浮木。

叶秋侧过身,想拿手拍拍韩文清的脸颊。手腕却被人拿住了。

“没想到堂堂武林盟主,到头来也会落得匪帮一样的下场。”那人在他耳边说,平静语气中沉沉听不出情绪。

然后他便察觉到衣带被人解开。一只手探进了他的腰腹。皮肤被冷风压过,起了一层细小的疙瘩。

心念一声糟。叶秋左右闪避道:“你等一下,我可以解唔……”


他在亲他,在黑暗里。

视觉被剥夺,一切感官都被放大,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唇角被另一个人的柔软擦过,凌厉,探入内腑时却又是温柔的。

……

“你的那个部下,我允了。”放开他的唇,韩文清说。

……

“上面怎么办?”头埋在韩文清的颈侧,叶秋问。

“新杰他们会解决好。”韩文清说,轻轻抚过他的背脊。



“我可以解释。”叶秋说。

“从你在灯会上看到我被人追杀那日开始。”




“那天……我其实是看清了你的脸的。”

“虽然不怎么清楚。”他笑笑。



鱼龙游动,灯花灼灼。

光华倏忽而逝,他们的面庞温暖如白昼。



16.

“我虽然看不到,但听力却很好。”

“你这里……”他的手指滑至韩文清的心脏处

“它说了什么话,我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他轻声道。



“虽然我也没想到会搞成这样就是了。”

“生日快乐。”



“我的礼物呢?”韩文清问。

“我叫叶修,无门无派,是个散人。”

“你看这足不足够。”

他笑笑,眼底有那日潼亮的灯火。



月光与紫叶李的影子被鸟雀衔在他们的背脊。

他们的目光被山风浸过,静得辽阔。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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